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廣告戰(zhàn)爭(二)(4)
作者:馬宇彤 時間:2009-4-27 字體:[大] [中] [小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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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天歌知道任處長愛吃三文魚,就叫了雙份,變成生熟兩吃:一份是龍船薄冰堆起粉紅白條相間的三文魚片,一份是雙椒豆瓣三文魚,用最新鮮的綠豆瓣,研磨碎了之后與青紅兩色的尖椒以及各種調(diào)味品一起調(diào)制出鹵汁,將三文魚蒸好后安置在盤中久已守候的蘆筍架上。
向天歌說:“諸位別小看了這個三文魚,我聽說里面還有不少典故呢!比翁庨L問:“是嗎,你看我吃了那么多回,原來吃的都是糊涂魚,你快講講看!毕蛱旄枵f:“唐朝的時候,有一個叫銀根的村子,村中的兩個兄弟靠捕魚為生,過著食不裹腹的日子。一天,兩人出海,費盡周折捕到兩條魚,卻怎么也賣不出去。饑腸轆轆的哥倆窮得連一根用來燒火的木柴都沒有,只好把魚洗干凈生吃了。誰料打那以后,兩人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富裕,人們聽說此事后,紛紛效仿,希望能時來運轉(zhuǎn),并且給這道菜起了個好聽的名字叫風(fēng)生水起。所以吃魚時,體會的不只是魚片帶來的鮮美嫩滑和芥末引發(fā)的沖天熱淚,最主要的是時來運轉(zhuǎn)的機會!
任處長邊聽邊點頭:“到底是文化人,就是出口不凡!鄙虺苍谂赃厧颓唬骸跋蚩偅阍趺春孟裉煳牡乩頍o所不知呀!毕蛱旄枵f:“這三文魚的好處還不只這些,它含有許多不飽和脂肪酸,是瘦身男女的首選食品,對加強心臟功能和預(yù)防前列腺病都有幫助!比翁庨L接過話頭:“嘿嘿,在廣告處面前做起廣告了。你說的那些挺好聽,就是太深奧,我看還是關(guān)心一下前列腺附近的問題。向總,今天咱們是一回生,二回熟,屋里沒有外人,這酒喝得要有個檔次,每人都必須把自己最拿手的段子講出來,小沈也不能例外。不講罰酒,講得不好也要罰酒!
沈唱故意說:“任處長,您可是難為我了,硬把我往少兒不宜的圈里推,我看我還是講素段子吧,葷素搭配,耳朵不累嘛!币痪湓,說得幾個人都笑了。酒桌上口才好的人是最受歡迎的,因為他能讓一頓飯吃得很生動、很愉悅。沈唱就是這樣的人。雖然初出茅廬,但是也許有了在大學(xué)廣播站做主持人的經(jīng)驗,很善于在這種場合周旋,她傾聽的時候能夠讓說話的人興奮,說話的時候能夠讓傾聽的人專注,她和向天歌的能言善辯還不一樣,向天歌的滔滔不絕是用見識自然堆出來的,經(jīng)歷的事情多,隨便復(fù)述點什么,都是好聽的故事,沈唱則不然,她沒有多深的閱歷,但是跳動的悟性彌補了這個不足,以致總能有點睛之語脫口而出,讓經(jīng)歷過卻無法概括出來的人拍腿叫絕。
酒桌上的人都明白,“段子”就是“葷笑話”的代稱。以前是無酒不成席,現(xiàn)在又加上一條,變成了無酒無葷笑話不成席。向天歌雖然健談,但從小就不會講故事,而且大多數(shù)的應(yīng)酬都有靳常勝在旁,出于尊重,他也很少自己去講,只是做個聽眾,陪在一邊會心地或者高聲地笑。但是他也從網(wǎng)上蕩下了幾個經(jīng)典又不顯太俗的段子留以備用,不然有些場合,比如比你更年長、更有身份的人都不顧忌什么,那么不說幾段是過不了關(guān)的。
向天歌知道沈唱是在給他鋪墊,趕緊響應(yīng)著說:“沒問題,您和郎科長、小臧都是見過世面的人,正好讓我長長見識,只是我笨嘴拙舌的,怕講不好掃了您的興!
任處長意味深長地瞄了一眼沈唱,說:“沒關(guān)系,我先來一個拋磚引玉!彼椭v了一個“方便的時候”,意思是一個中國小伙和一個美國姑娘談戀愛,有一天,兩個人去逛街,小伙內(nèi)急,忍了半天,終于忍不住對姑娘說“我去方便一下”,于是美國姑娘記住了“方便”的意思在中文里是去洗手間。等兩個人逛完街約定下一次見面時間時,中國小伙說:“就定在你方便的時候吧”,讓美國姑娘聽得目瞪口呆。大伙笑了一陣,氣氛一下子輕松了。任處長指著小臧說:“我們處的節(jié)目一塊演了,聽聽大學(xué)生來一個!标靶⊙蟮共煌仆校扰e起杯,在賓主面前一一晃過:“今天與諸位媒體前輩幸會,小洋以后有麻煩大家的地方還請多關(guān)照。既然處長有令,我就講一個短信笑話助興,是關(guān)于數(shù)字的。話說有那么一天,6碰見了9,嘴一撇說:走就走唄,還倒什么立啊?0碰見8說:胖就胖唄,系什么腰帶啊?7碰見2說:別跪了,跪也不會嫁給你!1碰見3說:呦呵!幾天不見隆胸了?” 管天亮接過話頭:“我也湊個熱鬧,說個漢字的,熊對能說:窮成這樣啦,四個熊掌全賣了;兵對丘說:兄弟,踩上地雷了吧,兩腿咋都沒了?王對皇說:當(dāng)皇上有什么好處,你看,頭發(fā)都白了;口對回說:親愛的,都懷孕這么久了,也不說一聲;果對裸說:哥們兒,你穿上衣服還不如不穿!比對北說:夫妻何必鬧離婚呢?巾對幣說:戴上博士帽就身價百倍了;臣對巨說:一樣的面積,但我是三室兩廳;日對曰說:該減肥了!
沈唱忍不住先笑了出來:“管老師,小臧你們可真逗,女孩子減肥美容這點事叫你一說,倒成了不可外傳的笑柄了。”郎科長也跟著“哈哈”笑了起來,腦袋差不多貼到了桌面:“你說,這是誰這么絕,把這些個枯燥的數(shù)字和文字琢磨透了,一個個像活了的人似的!闭f完,他鬧著要沈唱講一個,沈唱說:“我可沒有幾位領(lǐng)導(dǎo)知識那么淵博,你們讓一個未婚女子講這種段子,也太不憐香惜玉了吧?”郎科長不依,任處長也跟著說:“小沈,你就來一個,又不是真的,就是大伙樂樂嘛! 沈唱見拗不過,就講了一個:“小張的太太一邊給他縫褲子一邊說,唉,世界上要是沒有女人你們男人可怎么辦哪,褲子破了都沒有人縫。小張說,世界上要是沒有女人我們男人還穿褲子干什么?”郎科長搖搖頭說:“太一般了,完全是在應(yīng)付。要來一個葷一點的! 沈唱只好又講了一個,幼兒園老師教孩子認(rèn)識“床”字,啟發(fā)說,同學(xué)們想一想,爸爸晚上睡覺的時候身子下面壓的是什么?這時,一個孩子舉手回答說“是媽媽”,老師不死心,再次啟發(fā),除了媽媽呢,孩子誠實地說,是樓上的阿姨。
任處長呷了口酒,點頭表示過關(guān):“哈哈,這個還有點意思!边@時輪到向天歌了,他想了想,說:“我講不了那么好,湊合說一個吧,是我上學(xué)時一個生日聚會的事。有一次,我們給一個同學(xué)過生日,大概有十來號人,買了一個老大的蛋糕,上面寫著‘生日快樂’四個字。大伙吃飽以后還剩了不少蛋糕,都覺得浪費了可惜,就嚷嚷著把它分了。一看,‘快樂’兩個字吃完了,寫著‘生日’字樣的兩塊蛋糕還沒有動,這時一個女生夾起那塊有‘生’的蛋糕說,我來負(fù)責(zé)‘生’,一個男生趕快過來夾起另一塊說我來負(fù)責(zé)‘日’。”
等幾個人一同笑了,連說“有味道”,沈唱才轉(zhuǎn)過彎來,她嗔怪著說:“什么呀,一點也不含蓄,以后我們向總改名叫黃總得了!睅讉人又笑了一陣,過后,郎科長清了清嗓子,說:“該我來一個了。說一個局開一個大會,代表都要別上代表證,局長秘書忙亂之下忘了給局長將代表證插好,看會快開了,只好將一個塑料封套和里面的卡片給了局長。局長插了半天,怎么也插不進去,就著急地對秘書說,你的口那么小,我插不進去呀。秘書說,是你那玩藝太大了,得剪一剪。局長比了比,說,是太大了,應(yīng)該剪一剪!
幾個人擺擺手,說該掃黃了,一同舉杯把眼前的啤酒都干了。郎科長借著酒勁,和任處長念叨起了局里的事。向天歌幾個人陪在一邊,插不上話。任處長朝向天歌使了個眼色,向天歌就對沈唱說:“先去把帳結(jié)了吧! 沈唱一出門,向天歌問郎科長:“今天照顧不周,也不知您吃沒吃好,我看郎科長還沒盡興,咱們換個地方,泡一泡,再接著喝?”郎科長此刻說話已經(jīng)有些磕絆:“恭敬不如從命,就聽你的,咱換個地方,不醉不歸,向總,管總,任處是我領(lǐng)導(dǎo),有這么層關(guān)系,你們這兩個朋友我是交定了。”
向天歌先把沈唱送出酒店,叫了一輛出租車。沈唱不解地問:“向總,這還不算完呀?”向天歌說:“有些事情,你不可能一天都弄懂,對于這種公關(guān),現(xiàn)在不到十點,夜還很長,以后有機會再慢慢給你講其中的奧妙,你自己路上小心! 沈唱優(yōu)雅地坐進副駕駛的位置,抬起頭說:“向總,你也多保重,能躲的酒一定少喝啊!毕蛱旄杩粗^塵而去的車影,心底忽地涌上一絲感動。
過了兩天,向天歌就接到郎科長的電話,讓派人到局里去一趟。向天歌為了顯示尊重,帶上管天亮和靳常勝一起去了。郎科長的辦公室很亂,擠了很多人,像趕廟會一樣,都是來接受質(zhì)詢的廣告公司和廣告主。郎科長也沒讓向天歌坐,其實屋里根本也沒有坐的地方,向天歌看著郎科長公事公辦的樣子,心想他們也怪不容易的,天天要準(zhǔn)備好幾副面孔應(yīng)對不同的場合。郎科長翻開手頭的卷宗,對向天歌宣讀了處理決定:“我科經(jīng)過對貴報刊登的海潤葡萄酒廣告的調(diào)查,得知你們在歸屬市局管轄的幾年中一直表現(xiàn)良好而且還多次獲得過市級公益廣告的設(shè)計獎,鑒于此,這次暫不進行處罰,但是要提出警告以觀后效。另外,希望你們一如既往地配合我局和我科的工作!毕蛱旄璞砬槠届o,無喜無悲,因為這一時刻前天晚上在洗浴中心就已經(jīng)預(yù)演好了的。規(guī)定是規(guī)定,執(zhí)行是執(zhí)行,它們向來是各自為政的,不然如果所有的規(guī)定都能夠生效并且被不折不扣地執(zhí)行,生活里就不會有那么多的煩心事了。
向天歌覺得這樣的生活很有意思,賺錢的目的是為了讓報社盡可能地發(fā)展壯大,而賺錢的過程又能悟出許多道理。他現(xiàn)在感覺那些職能部門很親切,所謂官腔其實是給那些不熟悉的人預(yù)備的,一旦混成了哥兒們姐兒們,該罰的錢可以減,該走的手續(xù)可以免,該馬上整改的可以緩,當(dāng)然,這一切都要用人為運作,但畢竟是花小錢保大錢,算來算去并不吃虧。
危機公關(guān)初戰(zhàn)告捷,向天歌神清氣爽,疏通了區(qū)工商局廣告科這層關(guān)系,以后的版面運作就將順風(fēng)順?biāo)。管天亮要去郊區(qū)談一個合作,先把向天歌送回了報社。一進辦公室,向天歌看見鄭曙光坐在自己的椅子上,悶頭抽著煙,屋子里籠上一層霧。向天歌問:“曙光,你找我怎么不提前打個電話,一個人在這干等?”鄭曙光說:“昨晚沒睡好,會議室有人占著,就讓小楊子開了門,瞇了一小會兒。”向天歌坐在自己座位對面的沙發(fā)上,一歪:“是呀,咱們都屬于‘特困’人群,嚴(yán)重缺覺。發(fā)行那邊最近怎么樣?”鄭曙光說:“找你就是為這事,你先看看這個。”向天歌不解地接過鄭曙光遞來的手機,上面有一條翻開的短信:與人方便,自己方便,斷人財路,自絕生路。他一下坐直身子:“這是誰發(fā)的?”鄭曙光說:“不知道,估計和打電話的是一伙人!
鄭曙光就把半個月來的奇遇說了一遍:先是有人給他打電話,口氣不陰不陽,說大家都是出來混的,你在報社是養(yǎng)家糊口,我們自己單干也是養(yǎng)家糊口,有些藏藏掖掖的事情,能閉一眼就閉一眼,能抬個手就抬個手,哥們兒是講究情義的,不會虧待了你鄭總;后來又打了一次,這次的口氣明顯變硬,直接給出了價碼,一萬塊錢就能買了我的一條腿。說老實話,我聽了也有些緊張,讓公安局的朋友查了來電號碼,結(jié)果是街邊的公用電話,在火車站附近,又過了幾天,這條短信就來了,而且是一天發(fā)一遍,號碼是隱藏的,我估計是咱們查處水報,傷了他們的利益。
向天歌埋怨:“曙光,這么緊要的事,你怎么不知會一聲呢?”鄭曙光說:“我原以為他們不過是虛張聲勢,嚇唬嚇唬就完了,在小組里一說,也是白白地制造緊張空氣,反倒人心惶惶,只是昨天又接了個電話,讓我轉(zhuǎn)告你一聲,說是整頓發(fā)行的腳步一點兒沒停,看來是向總不給面子,我們可知道向總的家,到時候別怪我們不客氣,這才意識到還是備個案為好,否則挨了黑槍,還以為是個人恩怨呢,這些日子你也得小心才是!
向天歌說:“曙光,別擔(dān)心我,我們又沒孩子,少了個主要目標(biāo),大不了讓你弟妹住到她爺爺家去,老紅軍,院子門口有武警站崗,主要是你,天天和他們打交道,人在明處,不得不防。按照這么個打電話、發(fā)短信的密度,只能寧信其有,這樣,暫時保密,我和李總先匯報一下,讓他跟集團保衛(wèi)處和管界派出所打個招呼,另外,你暗地排查一下這次整頓受到?jīng)_擊最大的發(fā)行站,縮小懷疑范圍,無論如何,手里的進度不能停下來,越停越危險!
本文摘錄自馬宇彤的著作《廣告戰(zhàn)爭》,該書已經(jīng)由中信出版社出版